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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贡方志 | 自贡盐场第一个红色工会的成立
来源:自贡方志 编辑:傅小婷 发布时间:2024-05-07 17:12:25

1925年下半年,在全国革命向前发展的大好形势下,中国共产党在重庆成立了地方委员会。这对领导四川的工农群众运动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1926年,中共重庆地委改称四川地委。同年夏,中共四川地委派刘远翔等人,到自贡来做盐业工人的工作。

刘远翔

自1860年以来,帝国主义就以传教为名,进入自贡。1913年,袁世凯以盐税作抵押,与英、俄、德、日、法五国银行团签订了2500万英镑的“善后借款合同”。从此,盐税就直接成了帝国主义财富的源泉。据不完全统计,从1914年到1926年,帝国主义掠川南盐税即达1.04亿银元之巨。

在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封建势力的压迫剥削下,自贡广大盐工过着极其艰难困苦的生活,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劳动条件恶劣,生活负担沉重。以贡井场机推卤井为例,当时(1925)开车工人每月只有10吊钱,生火工人每月8吊,机车打杂工人每月3吊,而米价每斗为3吊左右,如此低微的工资如何能盘家养口。

清末民初以来,自贡盐场上的工人,也曾有过多次的局部的自发斗争。但由于没有真正替工人自己做主的组织,所以往往以失败而告终。

刘远翔到自贡后,建立了由他担任特支书记的中共自流井特别支部,特支委员有廖恩波、孔跃三等。以后,改刘远翔为特支工运委员,专做工人运动,特支书记由廖恩波担任。自此,自贡盐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走上团结斗争的道路。

廖恩波

刘远翔是四川省岳池县人,1924年在重庆启文印刷厂当刻字工人,他加入肖楚女、杨闇公等领导的平民学社,1925年初,经程子健介绍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底转党,是重庆最早入党的工人。他在重庆莲花池国民党左派省党部工人部作干事,同时任党的地委工人运动委员会委员。他到自贡后,住在自流井八店街述善盐号。他经常到长土和大坟堡等盐工集中的地区去与工人摆龙门阵、交朋友,了解盐工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并向盐工们宣传革命的道理和国民革命的形势。在同工人的接近中,他多次接触到陈荣章、梁青云、倪青云和李白光等机车工人,了解到这些工人年轻,敢说敢干,对地方的反动势力和资本家的压迫剥削有一些认识。如陈荣章,人称“干板”,说话大声武气的,又不怕哪个,有正义感,还说,“井灶商团的队伍是压迫我们工人的”“王法不论亲疏,监斩不分骨肉”。

经中共自流井特支研究后,决定首先把机车工人的工会成立起来。长土一带,当时已有机推卤井二、三十眼,机车工人有400人左右。这些机车工人是近代产业工人,是无产阶级,是盐业工人运动的主体,他们的团结性、斗争性较强。特支认为,目前在盐工中应着重进行阶级教育和国民革命的形势教育,以启发工人们的阶级觉悟,进一步激发他们的斗争热情,增强组织性、纪律性和团结起来等革命道理的认识。

上世纪八十年代长土天车群

经过一段时间的个别串连,刘远翔就在贡开天池寺召集了一个骨干分子会议,有二、三十个人参加。在这次会上,他针对在与工人们摆谈中了解到的思想认识问题,进行了讲解。他说:“工友们!大家仔细想想,这自流井、贡井几百架天车,是哪个立起来的?这几百口盐井是哪个凿出来的?这一筒一筒盐水,这一包一包盐巴,又是哪个推起来的烧出来的?是东家吗?不是,根本不是!完全是我们工友们干出来的,我们上、下两厂,几万盐工熬更守夜,可是我们找的钱到哪里去了呢?拿给军阀、帝国主义抢去了,拿给资本家抢去了。这些人一点劳动不做,却养得一肥二胖的。他们穿绸着缎,住的高房大屋,吃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他们的钱是我们工友们躬起背背给他们挣来的。我们不做活路,盐水推不出来,盐巴烧不出,他们就没得钱进!”(大意)

在这次骨干会上,刘远翔又讲解:“我们有的工友说,我们人心不齐,是散耙头,搬不翻那些拿枪的、有钱有势的。我说就搬得翻。大家晓得,我们中国北方有个国家叫苏联,过去叫俄国,那里有个党,叫苏联共产党,把苏联的工友们领导起来干革命,成了功,把皇帝老官、资本家、地主全都搬翻了,把帝国主义也撵跑了。现在那里的工友们就不再受压迫剥削了。告诉大家,我们中国也有了共产党,中国共产党就是我们工人阶级自己的党。我们自贡盐场的工友们也要成立工会。有了工会,有了自己的团体,大家才心齐,力量才大,才斗得赢。”刘远翔还说:“我们这二、三十个人还不行,我们开了这次会,大家要把我刚才说的道理去向相好的工友们摆谈,使大家都懂得这些道理,人多了,大家愿意,才能成立工会。”(大意)

这次骨干会后,这二、三十个骨干,就在长土一带的井、灶上,在茶馆中,在工人家中活动开了,把刘远翔讲的道理向其他工人摆谈。

许多工人经过陈荣章、倪青云、梁青云等人的宣传,都逐渐明白了革命的道理和成立工会的重要意义;但也还有一些工人顾虑多,胆小怕事。

工人要成立工会的事,被长土的一些资本家知道了。他们出来阻挡,并向工人们说:“工人参加不得团体,加入了团体,要砍脑壳。你们要好好地做活路,信不得,我们走一个通知,随便哪个井都不得请你们。你们倒了甑子,婆娘娃儿都要饿饭。你们听到有人说啥子,就马上来给我们说,我们才好给你们打主意。”

陈荣章等人得知资本家出来进行阻挡和威吓的事后,急忙向刘远翔报告。刘远翔对陈荣章等人说道:“资本家不准我们工友成立工会,我们就不成立了?他们井主有商会,还有井商团、灶商团,我们工友就不该有工会?只要我们有了团体,他井主敢随便倒我们的甄子?对于胆小怕事的工友,我们要再三再四地给他们讲清楚道理,他们明白了,就不会怕了。”

刘远翔为了确实把成立工会的道理在骨干和工人中讲解得更清楚,以解除部分工人在听到井主的恐吓后产生的种种顾虑,在长土洞云寺后面竹林里开了一个会议。除骨干分子外,还有些工人参加。会上,陈荣章等人向刘远翔谈了有好些工人们对成立工会的要求很急,但也有一些工人,虽然再三讲解,还是怕。刘远翔听后,给大家说:“我们办工会的事已经搞了两个多月了,好多工友都懂得了团结起来力量大的道理,还有一些人怕事,我们要向他们讲,不要怕,我们现在害怕,二天,我们的儿子儿孙都伸不到皮,祖祖辈辈都要当牛当马地干活路。只有革命成了功,穷苦人才有衣穿饭吃,我们的儿子儿孙才伸得到皮,日子才美满。他们有钱有枪,我们工友有理,有理走遍天下。”

刘远翔考虑到,除了宣传以外,还应以实际的事情来教育大家。这时,长土煜涌井的东家借口井上推得不顺当,把工人本来已经不好的伙食开得更坏了,不但吃老杆杆、老叶叶菜,还喝稀饭,工人们心中很愤恨。刘远翔就抓着这件事,同特支的同志研究后,又同陈荣章等骨干作了研究,决定找这眼井的工人商量,要他们派代表去向井主提出改良伙食的要求。坐了几回客堂,井主不但不答应,反而要倒这几个代表的甑子。刘远翔、陈荣章、倪青荣等就向代表讲,你们去向全体工友说,井主要改(解雇)你们几个代表,大家齐普普地辞账,把场合搁了,看井主咋子办。几个代表回去一说,全井多数工人都说:“要得!”井停推了,井主才着了慌,只好被迫答应工人的要求,把伙食改良了,不但不吃稀饭,而且还有点荤菜。刘远翔立即把这件事通过骨干分子在工人中进行宣传,这就使越来越多的工人明白了,只有团结斗争才能得到胜利的道理,于是纷纷要求赶快成立工会。

刘远翔在工人普遍要求成立工会的情况下,又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长土一带的每眼井机车上都有一两个人参加。刘远翔给大家说:“现在,工友们很多都要求赶快成立工会,我们马上就来做准备工作,每眼井机车上推一两个人来负责登记的事。凡是愿意参加工会的,就给他登记。登记只登姓名,在哪眼井,做啥子工作。各眼井的登记员,回去由各眼井推举。整个长土机车帮,今天推一个人来负责总登记的事,看大家推举哪一个?”刘远翔说完后,大家在会上很快就把陈荣章推举为总登记员。会后,各眼井的登记员也很快地推举出来了。

这次会以后,刘远翔又先后在煜涌井的煤炭房、天池寺、熙龙井等地召开了三、四次会议。会议都是研究成立工会的事,检查登记情况,不断解除有些工人的思想顾虑。只用了一个月多的时间,长土一带的机车帮就登记了三百多人,十成已登记了八九成了。每人缴200钱入会底金,作为工会办公用。

成立工会的思想发动和组织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后,中共自流井特支决定,在长土洞云寺召开西场机车帮工人代表大会,正式成立长土机车工会。

洞云寺在长土西面约二三里。这个庙子很隐蔽,左右及后面都为山丘遮挡着,前面山门紧临旭水河,庙的周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洞云寺旧照和洞云寺新照

这一天,各眼井机车帮的代表按事前通知,三个、五个地分散开,从几条路到洞云寺去。有些井上的代表正轮到当班,其他工人就自动去代班。

为了谨慎,洞云寺背后的山上放哨。这里地势较高,站在上面,可以看见长土场口及重滩方面的大路;另外在大路上也安了步哨,隔十多二十丈远就安上一个。大路上的步哨,要互相看得见,只要是军阀或是井灶商团的队伍一出现,步哨就假装把帽子或头上包的帕子取下来,装作搔痒,这样一个传一个,很快就可以传到洞云寺。

洞云寺的大殿可以容纳几十个人。代表大会的会场就设在这里。会场内有些长长短短的板凳,会场内贴有红绿纸写的标语,标语写的是“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工友们团结起来!”等等。

这天到会的工人代表有一百多人。大殿坐不下,后到的就站在大殿外的大坝子里。虽然不是坐得很整齐,但却很有秩序,大家心里都很兴奋、愉快。

代表大会由中共自流井特支书记廖恩波主持。刘远翔在会上作了讲演,他说:“我们工友今天有了工会了!工会是我们工友自己的团体,是真心实意地给我们工友办事的。我们有了工会,人心才齐,力量才大。过去是散耙头,所以手手遭军阀官僚、资本家的整。我打个比方,一根筷子为啥子轻轻巧巧地就折得断,一把筷子,用很大的力气都不容易折断?我们工友组织起来,就好比一把筷子,力量就大了。”刘远翔又说:“你们现在生活很苦,活路又扎实,工钱又少。你们一个月六吊钱、八吊钱,加上点红钱做得到啥子?要喊他井主添工钱,开车、生火要添成十二吊,机车打杂要添成六吊。还有就是,除了当班活路外,不给井主干挑米、挑炭、挑水、拿柴、挑洋油这些差事。现今有了工会,工会来给你们承头,只要大家抱成一团,他井主不敢不添,如若不添,大家都不帮他,看他井主咋个办。大家不要怕事,有天大的事,我和工会给你们顶到,打官司告状,我和工会的代表给你们负责。”(大意)

刘远翔的话,说得代表们不断点头称赞,时时鼓掌。刘远翔讲演后,由中特支委员孔跃三讲话。孔跃三讲的内容与刘远翔的话差不多。讲完后又教大家唱歌。歌词是:“红日出来天还早,工友进厂做工了,工友天天累得不得了,找些银钱得不到,被资本家拿起去了。”还教唱了“工农兵学商团结起来……”。教唱完后,孔跃三还叮嘱大家:“你们出去千万不要照我这样唱,给别人听到后,要抓去砍脑壳的。只能唱给我们工友伙听,遇见东家掌柜来时,就唱“月儿弯弯照楼台,打个哈欠瞌睡来,瞌睡虫爬上心来”。

孔跃三说完后,就是工人代表陈荣章、倪青云等讲话。然后,就是举手选举机车工会的代表。陈荣章、倪青云、梁青云、林松高、周诚六、李德明、邓银山、陈海三、李白光、李泽甫、冯吉山、廖海河、陈奎文、候富和、余海和、甘吉三、×××,共计17人。又推举陈荣章为正代表,另外二人为副代表。大会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长土机车工会正式成立后,把办公地点设在熙龙井。因为这眼井停推卤水已很久了,只有两三个看井的工人,那井上还有一个戏楼,可以开几十个人的大会。机车工会请林松高当师爷,刘绍芝为通讯员。

紧接着,刘远翔和中共自流井特支的同志又在长土和大坟堡地区发动和领导盐业工人,先后成立了地区性的各帮工会,计有凿井、辊子、机车、打铁、车水和白水等工会组织。各帮工会会员共达一万多人。在此基础上,于1927年冬天,中共自特支在洞云寺召开了上、下两场各帮工人代表大会,代表共200多人。会上成立了自贡总工会。大会推选刘远翔和杨玉忠(车水工人)为总工会的正、副委员长。以后,在长土和大坟堡等盐业工入集中地区还建立了地区工会。

自贡广大盐业工人从此有了自己的组织,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在苦难中看到了希望。工会团结教育了广大盐工,工人们开始觉醒了,团结起来了。盐场工人的斗争,在党的领导下,从此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了。